老界岭夜话

程传玺

一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伏牛山路过宛西，留下界岭，长江、黄河流域因一缕风而有了界。老聃驾云巡游，见犄角尖仙气飘飘，欲一探究竟，这一看竟成就一段千古佳话，老界岭一举成名。

二

闹市无人问津，又被热浪和喧闹所逼仄的生物从四面八方簇拥于此，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间少了些许冷静。

三

沿着烈阳找到了月辉，找到了干净的虫鸣，找到了古道西风瘦马的意境。

四

老界岭步道口，沧桑的阶梯蜿蜒成蛇曲。房车打出幽暗的光，素朴的石桌石凳上飘扬着火腿肠、山野菜以及乙醇的香，旁边的小黄狗摇尾乞怜，黑豆豆的眼珠子看着光着膀子的汉子们猜枚划拳，老界岭被吵得山响。

五

夜，姗姗来迟。我和冷峻又委婉的伏牛山躺卧在黑魆魆的幕布里，真切地感受老界岭冬暖夏凉又恰到好处的体温，似乎闻到爱的味道。

六

失眠是个好东西。枕着老界岭胳膊的失眠更显得高贵。自责随着夜色蔓延开来，曾几何时，平原的思维限制了格局，对山的高傲、崎岖，视之于荒凉与贫瘠。如今躲在老界岭的臂弯里，乖巧如兔，狐疑丛生，几多固化的概念被彻底颠覆：原来捷径是最远的路程，纯洁是最大的富有，原野是高级的文明！

七

山庄的小木屋架设在淙淙的溪流上，童话般的布局增添了老界岭神秘的色彩。没有蚊虫叮咬，没有机械轰鸣，没有无谓的应酬，杂乱无章的梦不期而至。直到雷鸣电闪划破脆弱的呓语，才知道与一场暴雨擦肩而过，恐怖的山洪并未暴发。我和老界岭最暧昧的交流是在这期待已久的良宵和翠鸟们一起呢喃炎夏的清爽。

八

雨过天晴的早晨，薄雾如纱，微风拂面，小木屋走出鹤发童颜的老者，松涛伴舞，青鸟为歌，唤醒了沉睡的高山。大家一起伸长脖子贪婪地呼吸老界岭浓稠的负离子。峰峦叠翠的伏牛山啊，你醉了天下苍生！

九

上山去，上山去，大家异口同声，上老界岭！敞篷车兜着带有太阳味儿的风爽歪歪爬行，酷暑盛夏渐行渐远。老界岭的山坳竟如此开阔，郁闷、幽怨、孤寂、沮丧随山岚一一飘散。

十

缆车几乎垂直攀升，心被悬挂在万丈深渊的一根钢丝上。八百里伏牛山在我的蓝天白云下晃悠，犄角尖以心跳的速度向我靠拢。我不如那只瘦小的松鼠，轻盈的跃动改变了老界岭缭绕古今的风情。

十一

不知道是谁在老界岭发现了“界岭”的意义，水的流域在莽莽群山上找到了注脚。一边是纹丝不动的绿韵，一边是旌旗猎猎的山岚。分水岭不是人为的概念，而是大自然的物语。茫茫人海善良是不是一道分水岭？

十二

界岭终于成为名山大川，南腔北调的客人跳出热浪，跳出喧闹，跳出拥堵，依偎在你的身旁，我判断人们都在追逐你的高度，因为只有高度中才会有适度，崇高中你可以仰视太空，敬畏宇宙的无限，也可以俯视苍生，馈赠生命的温度。

十三

寻找绿荫覆盖的山野，享受一份久违的清凉，自然不是拒绝阳光，光合作用才能孕育出五彩斑斓的诗情画意。面对浮躁、狂热、无奈和焦虑，我们需要隐遁、沉淀、冷却和过滤内心深处的杂芜，让大家休憩片刻，从宁静的丛林出发，在四季的缝隙里播撒、挥毫、欣赏，收获意想不到又属于自己的那份惊喜。

十四

走出老界岭，走不出野韭菜和土鸡蛋的清香，走不出山民高高挺立的脊梁和淳朴大方的笑容。相信老界岭是不怕打扰的，属于世界的地质博物馆自然有其阔达的胸襟。